「醒了?晚了?!?/p>
我緊緊捂著嘴巴,不敢發(fā)出一點聲響。
直到那人停止掙扎,被撂進荷花池,我的心臟依然狂跳不止。
可剛剛廢掉一條人命的沈大人,卻從容地掏出帕子擦擦手上的污糟。
這樣的事,他應當做過不少次。
他微微垂首,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。我暗自祈求他趕緊離開,可他偏偏掀起眼皮,盯了過來。
有一瞬間,我確定他與我四目相對。
「是你自己出來,還是要我請你?!?br/>
他果然發(fā)現(xiàn)假山后頭藏了人。
我躊躇片刻,硬著頭皮鉆出去。
「啊……是你啊?!?/p>
沈大人語氣平常,仿佛我倆是在街邊遇見,互相問個好似的。
他的視線停在我的藥箱上:「有止血的東西么?」
我縮著脖子點點頭。
他招手叫我過去,然后解開箭袖,露出手臂上的刀傷。
傷是舊傷,估計是方才溺人的時候崩開了,滲出不少血。
我強作鎮(zhèn)定,奈何手一抖,白色的藥粉撒了他滿身。
我梗著腦袋不敢動。
他哧哧地笑了片刻,揶揄道:「膽小鬼一個,怎么敢在我府上亂竄?!?/p>
我想這是個問句,老老實實作答:「我想跟輔國公偶遇來著。」
空氣霎時間陷入一陣死寂。
接著,就看沈大人抱著肚子笑得前俯后仰。
「你若想找個有權(quán)有勢的,你瞧瞧我怎么樣?」
他笑罷,盤腿支著腦袋問我。
如此輕松的做派,險些讓我忘記蓮花池底下還躺著個人。
我緊抿著嘴不吭聲,他不依不饒地逗弄我,用十分愜意的語調(diào)描繪未來愿景:
「到時候我殺人,你遞刀,如何?順便,再教我些殺人不見血的法子,回回弄得一身污糟,也怪煩人的。」
「沈大人說笑了,我對殺人不感興趣?!?/p>
我盡量讓自己鎮(zhèn)定,收拾好藥箱,等待離開的機會。
沈大人「哦」了聲,略無趣地捻捻指尖的血,勾唇道:「凡在高位者,有一個算一個,手上就沒有不沾血的,你說你想嫁給輔國公,可你一沒背景,二沒膽識,恐怕他是瞧不上的。」
我大著膽子反駁他:「難道濫殺無辜便是所謂的膽識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