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漠然道:「阿姐,你不會忘記,爹娘是如何慘死的吧?」
「那是自然,融月,你怎么這樣看我……」
我打斷她:「我不要有情郎,也不要榮華富貴,我只要……」
她趕緊捂住我的嘴,點頭道:「知道,知道,你不要說了?!?/p>
她將紙筆塞進我手里,要我寫下方子。
「待阿姐嫁入太子府后,萬事好說,眼下,你要懂得一個『忍』字!」
我并不想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阿姐身上。
來京之后,她漸漸變了。
我總覺得,她擋不住聲色犬馬的誘惑。
我要給自己找條退路。
找個能與皇權(quán)分庭抗禮的靠山。
京城簪纓世家無數(shù),挑來挑去,有實權(quán)有地位的卻獨獨輔國公一戶人家。
老太君自打吃過我的藥,身子見好,于是每日的平安脈便成了定例。
這些天陰雨連綿,我的右腿留下病根,一到日子就從骨頭縫里滲著疼。
看完診,我往府外去,走到半路實在腿疼得厲害,就隨便找了個地方歇歇腳。
如今我在府里也算半個熟臉,領(lǐng)路的丫頭安頓好我,便去忙自己的了。
待她走了,我躲開人在府里暗暗游走。
不說輔國公,隨便碰見個沈家子弟,也不枉這份近水樓臺的便利。
我貼著小路走,來到一處偏僻的小花園,大白天的,這地方卻跟人都死光了一樣,靜得可怕。
身后突然有聲響,我轉(zhuǎn)進假山后躲起來,扒著洞口往外瞧。
就看見一個小廝跟在主子身后,不??藓浚骸笭敚切〉腻e了,小的一時糊涂,求您饒了我罷……」
他撲通跪在荷花池旁,掄圓膀子自扇耳光,只看著都覺得臉疼。
貴公子背著身,片刻笑問:「喝了幾斤女兒紅湖涂成這樣?」
他帶著慵懶的尾音轉(zhuǎn)過身,我才看清,居然是沈大人。
他一身胭脂紅的錦衣,桃花眼微瞇著,面色戲謔。
他笑著,但這笑卻比殺人的刀還要冷,哪還有半分初見面時的親和模樣。
他屈著一條腿席地而坐,看著眼前人涕泗橫流,只拿它當個樂兒。
「爺,小的再也不敢吃里扒外了,楊小姐她應當不知道您……」
楊小姐?我記得,她是將軍府的姑娘。
小廝的話還沒說完,沈大人突然伸手扯住他的后脖領(lǐng),將他的腦袋摁進荷花池。
令人窒息的嗆水聲充斥在每一個角落。
「我看你真是醉得不輕?!?/p>
沈大人斂起笑容,薄唇啟合。
等水里的人快沒了動靜,他才將他扯出來,又問:「這下可醒了?」
「醒……」
見那人死魚一樣含糊著,他輕笑,神色染上瘋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