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半面燭光染上了沈席玉的側(cè)臉,他衣衫半解,露出半片頸子,憊懶地瞧著我。
從他的耳后發(fā)間,到胸前,有道深深的疤。
以前,我偷偷看過沈席玉洗澡。
那時候他,好看得緊,身體緊實有力,肌膚光潔如玉,遠沒有今夜的斑駁駭人。
我漲紅了臉,輕輕拂過沈席玉肩頸的疤,「你怎么弄的?」
他勾起唇角,「拜小姐所賜,如今瞧著,倒知道心疼我了?」
原來我爹當(dāng)年下了狠手。
「疼不疼啊……」我泫然欲泣。
沈席玉臉上的笑容一收,毫不留情地把我埋進被褥里,沉著臉冷喝:
「疼,別碰我,睡覺。」
沈席玉閉眼躺在外側(cè),牙關(guān)緊咬。
我沒料到他能發(fā)脾氣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縮在被褥里。
夢里,我又回到當(dāng)年。
錦衣華服的青衣男子騎在棗紅馬上,居高臨下地道:
「宋小姐,你和我是天作之合,我勸你乖乖應(yīng)下這門親事,否則,身邊的人缺胳膊少腿的,可別怪我?!?/p>
一轉(zhuǎn)又是個雨夜,我在昏暗的柴房里醒來,衣衫襤褸,身上傷痕遍布。
我娘劈開門沖進來,抱著我嚎啕大哭。
對于那段過往,我記不太清楚,只知道從那時起生了病,一聽嫁人就怕得要死。
可我待在沈席玉身邊,再睜眼,已經(jīng)天亮。
沈席玉穿著妥當(dāng),將一塊玉佩遞過來,讓我給他系。
我腦子懵懵地,稀里糊涂地給他系在腰間,就聽他不冷不熱地丟下句:
「三日后,夫人來營,擺清自己的位置?!?/p>
沈席玉的夫人,老燕王的女兒。
他提到「夫人」時,神底緩緩漾出脈脈溫情,仿佛在談?wù)撝劣H之人。
我驀地心頭一緊,苦澀彌漫至心頭。
外面都傳他殺了燕王,拋妻棄子,如今看來,卻并不是這樣。
當(dāng)年他離開王都,不知所蹤,天下剛亂,哀鴻遍野。
他是怎么活下來的我不敢想。
燕王對他有救命之恩。
沈席玉絕不可能做出恩將仇報之事。
如今沈席玉心尖上的人,已然是正房夫人燕月了。
壓住心底的惆悵,我低眉順眼地應(yīng)道:「是,妾身一定不跟夫人頂嘴?!?/p>
只見沈席玉笑笑,云淡風(fēng)輕道:「不會興風(fēng)作浪,本王娶一個外室干什么?」
我傻了。
他什么意思?
讓我跟夫人對著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