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國,候府老夫人的芷蘭居外。
隆冬的風(fēng),帶著刺骨的冰寒,蕭玥卻站得身上覆了一層薄雪。
她身邊的丫鬟云裳憂心的說道:“夫人,老夫人讓您每日天不亮就來請安,偏您來了又故意不見您。這種惡雪天,您身子又不好,要不還是回去吧?”
蕭玥眼中滑過一絲苦澀,搖了搖頭:“無妨,若我不來,母親又要說我不孝,我不想讓侯爺心煩……”
話音未落,喉間一股癢意,蕭玥掩唇低聲咳嗽不止,臉頰都咳至泛紅。
這時,耳邊傳來靴子踩進(jìn)雪地的聲音,不用回頭,她也聽得出是來人是誰。
裴湛,她的夫君,整個燕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宣平王,百姓心中的不敗戰(zhàn)神。
“見過侯爺?!彼鬼谌パ壑械钠谂?,屈身行禮。
裴湛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情緒,隨即卻徑直從她身邊擦身而過。
他衣袍的長袖拂過,帶起一陣涼風(fēng),竟比這嚴(yán)冬的朔風(fēng)更是讓她心寒。
成親三年,裴湛不喜歡她,她心中是知道的。
半盞茶后,裴湛從芷蘭居出來。
蕭玥想到發(fā)著燒還喊著爹爹的女兒,猶豫著出聲喊住了裴湛。
“侯爺,月兒近日病了,嘴里總念著爹爹?!笔挮h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,“若侯爺有空,今晚能不能去看看她?”
聞言,裴湛頓住了腳步,微微蹙眉,眼中閃過一絲厭煩。
“蕭玥,母親說月兒最近裝病逃避請安,你就是這樣教月兒的?”
蕭玥怔住了,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疏離冷漠的目光,心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,。
月兒才兩歲,怎么可能會裝???
蕭玥茫然望著裴湛漸遠(yuǎn)的背影,只覺眼眶一酸,痛的幾乎要站不穩(wěn)身子。
這時,芷蘭居的周嬤嬤推門出來,眼神輕蔑的看著她道:“夫人可以走了,老夫人今日不想見你。”
蕭玥低垂著頭忍住心頭委屈,沒說什么,她早已習(xí)慣了老夫人百般刁難。
蕭玥只是不明白,她自認(rèn)為事事周到,為什么老夫人會這么厭惡她?
她抬起被凍得僵硬的腿,一步一步往自己的院子挪去。
忽然,云裳驚叫了一聲。
“夫人,您流血了!”
蕭玥這才后知后覺地回頭,只見雪地上點(diǎn)點(diǎn)猩紅,竟有鮮血緩緩滲透了她的衣裙。
遲來的的痛楚從小腹蔓延,蕭玥臉色一白,突然想到什么,身影不由的晃了晃。
她無措地抓住云裳的衣袖,語氣慌亂:“云裳,快叫大夫!”
……
一片黑暗之中,蕭玥隱隱聽見有人在喚她娘親。
她哭著想抓住那人的影子,可她只能看著那小小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(yuǎn)。
她像是做了一個噩夢,一下子驚醒過來。
“夫人受涼太過,已經(jīng)……沒了”她恍惚間聽見有人在說話。
蕭玥緩緩睜開眼睛,便看見裴湛和老夫人。
她下意識地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:“見過母親,見過侯爺?!?/p>
“啪——”
下一秒,一個耳光落在她臉上。
蕭玥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,她徹底懵在了原地。
“你既然身嬌體弱,留不住侯爺,那我也斷然不能讓顧家的香火斷送在你手上!”老夫人怒視著她,一臉鐵青。
真的沒了?
心臟好像被人猛地錘了一拳,蕭玥有些喘不過氣來,臉上露出痛苦之色。
可老夫人接著就將目光轉(zhuǎn)向裴湛:“阿錦,母親給你納幾房小妾進(jìn)門,你可同意?”
如一道驚雷直劈,蕭玥驀然抬頭看向裴湛,眼中是不能言說的祈求。
可裴湛面上看不出一絲情緒。
蕭玥只聽他道:“軍中事務(wù)繁多,母親安排便好?!?/p>
這一刻,蕭玥只覺心痛如絞。
嚴(yán)冬再冷,也寒不過她心間方寸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