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北深的心傳來劇烈的疼痛,漸漸的向四肢蔓延。
他又撿起一封,依舊是云七念寫給他的信,落款是三年前。
“今天,我終于嫁給你了,我知道你是為了報恩而娶的我,但是我一定會好好的當(dāng)陸夫人,當(dāng)你的妻子,讓你永無后顧之憂?!?/p>
陸北深能感覺到她寫信時的欣喜,對未來也是充滿了希望。
可那個時候,他給予她的只有冷漠。
也是從那時起,兩人便相顧無言了。
陸北深發(fā)瘋似的,又撿起一封,落款是半年前。
“我的病越來越重了,我不能拖累你…”
陸北深記得,從半年前開始,她便開始鬧著要他休妻,他以為她是不滿自己對她的冷淡。陸北深眼角猩紅,似有眼淚從眼眶里出來。
三天后。
陸北深已將自己關(guān)在竹苑三天了,整整三天,滴水未沾。
陸倩看不過眼,闖進(jìn)了竹院。
一股酒氣撲鼻而來,熏得陸倩直蹙眉頭。
今日陽光正好,陸倩推開門,和煦的眼光灑進(jìn)陰暗的屋內(nèi)。
陸北深仰躺在床榻上,四周是四散的薄紙,雜亂無章。
陽光直直的照在陸北深的臉上,陸北深緩緩睜開雙眼,一片猩紅。
陸倩對上他猩紅的眸子,嚇了一跳。
之前幾日,哥哥還和沒事人一樣,不為嫂嫂戴孝,還要娶新人。
她那時當(dāng)真以為是自己看錯了,陸北深冷心冷情,不會為任何人動情。
可現(xiàn)在,她更希望是自己看錯了。
陸北深仿佛沒看到一樣,兀自舉起酒瓶,對著瓶口痛飲。
“別喝了!”
陸倩心里,憤怒和心疼交織,奮力從自己哥哥手里搶過酒瓶,利落的往地上砸。
“哐當(dāng)一”一聲,砸破了靜謐的空氣。
陸北深毫無反應(yīng),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樣。
陸倩低沉著道:“哥哥,早知今日,何必當(dāng)初呢?”
空氣仿若凝固。
陸北深遮住眼幕,仰著頭,一句話從他唇畔溢出:“我后悔了…”
陸倩抿唇,氣憤道:“后悔又有什么用,已經(jīng)晚了,如果在當(dāng)初嫂嫂離開永州的時候,你便知道后悔,或許就不會這樣了?!?/p>
陸北深的心臟抽疼,眼簾被遮住,看不清神情。
陸倩看著他無動于衷的模樣,又是一陣氣憤,從懷中摸出一個信封,扔在他身上。
“這是當(dāng)初在荷院,你落下的遺書,我已經(jīng)看過了,嫂嫂真的很愛你,這么多年來,就算你對她冷淡,厭惡,她從來都是無怨無悔,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你,自請離去,一個人回到永州等死?!?/p>
“她于然一身,死的時候該有多孤單??!”
說著說著,陸倩眼眶紅潤,傷心地哽咽道:“但是你現(xiàn)在要娶新的夫人了,男人都是薄情的,更何況你從來都不承認(rèn),你對我嫂嫂有心?!?/p>
“為什么你明明愛她,卻不承認(rèn),就因為是嫂嫂用云家對你的恩情脅迫你娶她嗎?你也不想想,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她,誰又能逼你娶她!”
陸北深崩潰了,忽而大笑,忽而悲傷。
原來如此…若他真的不愿意,誰又能逼他娶她!
原來竟是從那時起,自己就喜歡上她了嗎?
陸倩不明所以,只覺他冥頑不靈,垂在兩側(cè)的雙手握拳,大聲吼道:“是你,對不起我嫂嫂!”
一字一句的控訴,擊潰陸北深最后的心防。
陸倩哭著跑了出去,屋內(nèi)又重新歸于平靜。
陸北深睜著雙眼,沒有焦距的望著窗外。
他的心臟抽疼得厲害,幾乎要窒息了,手摸起一塊碎片,緊緊的攥在手心,很快,血液便順著十指的縫隙流出。
手心傳來的刺痛卻比不上心口的疼痛。
陸北深迷迷糊糊的睡過去,誰也沒看到,那手腕上的佛珠被鮮紅的血液浸透。
睡過去時,他心中無比悔恨地想:如果一切能重來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