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近了,江易淮才發(fā)現(xiàn),女人一頭漂亮的波浪卷發(fā)拉直了,而他最喜歡的顏色也被染回了純黑。
沒化妝,也沒穿高跟鞋。
一件白色T恤,素得徹底。
唯獨......那雙眼睛似乎比從前更亮了幾分,完全看不到失戀的黯然與消沉。
如果這是裝的,那江易淮不得不承認,她裝得還挺好。
好到,成功惹惱了他。
蘇雨眠皺眉,她太了解他了,這個表情,就是發(fā)怒的前兆。
“呵,”只聽男人嗤笑一聲,“不過,你的眼光不怎么樣,在我身邊這么多年,怎么著也得有點要求吧?
別什么阿貓阿狗的都行,否則,讓我這個前男友的面子往哪兒擱?”
“面子?”
蘇雨眠突然覺得有點好笑。
只是那笑里,隱隱透出一抹悲涼。
可惜,江易淮沒發(fā)現(xiàn)。
他現(xiàn)在滿腦子都是蘇雨眠對著其他男人淺笑嫣然的畫面,越想越生怒。
他將這種情緒歸結(jié)為雄性的“領(lǐng)地意識”。
蘇雨眠這塊領(lǐng)地,既然被他占領(lǐng)過,即便現(xiàn)在不要了,他也不允許那些低等的貓狗來撒尿。
“我還有事,先走了?!?br>
蘇雨眠不想聽他繼續(xù)。
“走?
你能去哪?
邵雨薇的公寓?
你也只有這個去處了。
不過這次倒是硬氣,把支票和證件都帶走了,行啊,要玩兒是吧?”
蘇雨眠心中一刺。
早就習(xí)慣了他脾氣不好,甚至可以說乖張暴戾,可真正聽到這些話的時候,她還是不免有些受傷。
他以為她只是在玩兒?
蘇雨眠放緩呼吸,努力調(diào)整好情緒,隨即扯了扯嘴角:“首先,我跟邵先生只是普通朋友,沒你想的那么齷齪?!?br>
“還有,我們已經(jīng)分手了,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?!?br>
這時,她打的車正好到了。
蘇雨眠拉開車門,坐進車里:“司機師傅,麻煩開車?!?br>
江易淮嗤笑一聲,蘇雨眠還真是越來越能耐了。
兩人三個月前的那次爭吵,她不是沒用這招威脅過他。
這次倒好,直接把野男人帶到他面前,她怎么敢的?
突然,一雙柔軟的手攀上他胳膊,方晴若有似無地靠他更近:“易淮,你怎么說走就走?
都不等等人家......”
濃郁的香水味傳來,江易淮忍不住皺眉,卻沒有把人推開,反而一把攬住女人的纖腰:“怎么?
想跟我走?”
就她會找男人,難道自己不會找女人嗎?
車上——
蘇雨眠看著后視鏡里親密的一男一女,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。
原來不止時沐熙一個......
六年吶,原來都喂狗了。
余光里,出租車漸行漸遠,江易淮變了臉。
冷冷拉開方晴的手。
方晴不知道他怎么回事,想要繼續(xù)貼上來,然而下一秒?yún)s被無情甩開,男人走得頭也不回。
“不是......易淮!
江易淮,你給我站??!”
女人氣憤地咬了咬唇。
江易淮上了車,一邊發(fā)動引擎,一邊打給江綺婷。
“......哥?
你不是在相親嗎?”
江易淮咬牙:“我今天在西岸餐廳的事是不是你告訴蘇雨眠的?”
“你能不能放聰明點,什么話都跟外人講?”
“媽逼著我相親你不幫忙瞞著點,還把消息透露給她,讓她故意找個男人來氣我,你能不能長長腦子,什么蠢事都干?”
江綺婷被他突然拔高的聲線嚇了一跳:“不是,哥你說什么呢?
我什么時候——”
莫名其妙被一頓輸出,她看著被掛斷的手機頓時一臉無語。
“......不是,我做什么了我?”
沒等她生氣太久,管家拿著禮品清單過來,“小姐,您看看這些夠了嗎?”
江琦婷掃了一眼,都是好東西,然后又仔細確認,發(fā)現(xiàn)無誤后,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“這些東西是送給歐陽教授的,你準備的時候注意點,絕對不能出錯,知道嗎?”
“是?!?br>
......
“蘇小姐,這可是B大附近最好的房源了,您看看這采光、環(huán)境,多少人等著租呢,您要是再不決定說不定連這套房子都沒了?!?br>
中介熱情地介紹著,蘇雨眠四處都看了一遍。
房子不大,兩室一廳,裝修也是十多年前的了,老破小不說,還是傳統(tǒng)的樓梯房。
可優(yōu)點也很明顯。
離B大近不說,旁邊還挨著圖書館,交通也很方便,最重要的是,采光和環(huán)境確實不錯。
如果她想重新開始,這里絕對是最合適的地方。
“好,我租了?!?br>
她直接一口氣簽了一年的合同。
邵雨薇回來,就看見地上攤開的行李箱。
“你要搬走?”
蘇雨眠正在收拾衣服:“嗯,我已經(jīng)找好房子了。”
邵雨薇哦了聲,猜道:“江易淮來找你了?
不錯嘛,這次好歹堅持了一個星期,就該晾一晾那些狗男人,免得蹬鼻子上臉,真以為自己是龍傲天......”
蘇雨眠動作一頓,四目相對。
“薇薇,這一次,我跟江易淮是真的分了,我不會再回去了?!?br>
邵雨薇愣了一下,突然就有點相信了。
六年時間,她看著蘇雨眠一點點為了江易淮把原本的自己藏起來,身上的光芒也日漸黯淡,變成了一個圍著男人轉(zhuǎn)的家庭主婦。
不,家庭主婦還持證上崗,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原配呢,她蘇雨眠是什么?
江易淮那個狗東西,純粹是在糟蹋人!
“分得好!
早就應(yīng)該這樣了!
天底下男人那么多,不差他江易淮一個!”
“嗯嗯!”
蘇雨眠點頭。
“咳......那什么,這次絕對保真?
你不會過兩天又屁顛屁顛地回去了吧?”
“......”蘇雨眠失笑。
回去時,她順道去了一趟市場。
房子陳舊,墻皮已經(jīng)脫落了不少。
家具也都像是帶著年齡的古董一樣。
她打算先去買些環(huán)保涂漆,把家里重新粉刷一下。
“師傅,麻煩你了。”
司機幫她把幾個大桶一一從后備箱里拎出來。
蘇雨眠仰頭,七樓呢......
只能自己爬了。
要重新刷墻,自然家里的家具也都要重新挪個地,正好重新調(diào)整布局。
她干脆開著門,先把幾桶涂料挨個搬上來。
桶不輕,蘇雨眠吭哧吭哧費了老大的勁,爬兩層歇一歇,爬兩層再歇一歇,直到幾桶涂料被她搬完,她已經(jīng)累得氣喘吁吁。
休息了幾分鐘,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,體力也慢慢恢復(fù)。
她拿起粉刷工具對著墻面比劃了一番,然后——
擼起袖子,開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