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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:幽州來的表哥

發(fā)表時間: 2022-10-18

  今年九歲,比虞幼窈小了月份的二小姐虞霜白,湊到虞老夫人跟前:“祖母,您還記得我是哪個不?”

  姚氏沒好氣地瞪她:“在祖母跟前混說什么呢?!?

  沒理會姚氏的嗔怪,虞老夫人“哈哈”笑了起來,將二孫女兒拉到身邊坐下:“忘了誰,還能把你忘記不成?和你大姐姐一樣兒是個鬼精靈?!?

  轉(zhuǎn)頭就從柳嬤嬤手里接過一個巴掌大的檀木盒子,塞到她手里。

  虞霜白吐了吐舌,轉(zhuǎn)手就將盒子塞到丫鬟手里,笑嘻嘻朝虞幼窈眨眨眼。

  她性格活潑,和虞幼窈臭味相投,以往兩人湊一起沒少爬樹,掏鳥窩,扒灰,捉蛐蛐兒。

  虞幼窈回眨了一下。

  向老夫人請了安,姚氏親昵地拉著虞幼窈的手:“瞧著精神不錯,氣色也好,看來是好利索了,就是瘦了許多,得好好補一補。”

  說完,讓身邊的丫鬟將帶過來的一堆藥材補品,交到了春曉手里。

  虞幼窈連忙道謝。

  虞老夫人也難得點頭:“你有心了。”

  二媳婦兒是個妥當又大氣的人,幾個兒女教養(yǎng)得有模有樣,有這樣的賢妻安宅,也難怪老二官運亨通,越坐越大。

  虞老夫人瞧了一眼楊淑婉,將端下的茶杯又擱下。

  左僉都御史瞧著風光,但想要更進一步,除非皇上格外恩典,否則難如登天,這輩子都挪不動了。

  都是做兒媳婦的,比較之心在所難免,姚氏得了虞老夫人的贊賞,楊淑婉臉色不大好看,恨不得把手帕子都扯爛了。

  就是虞兼葭也不禁暗道,二嬸娘八面玲瓏,手腕兒真真厲害,慣會從老夫人手里頭摳東西,心中難免有些羨慕。

  便在這時,虞宗正和虞宗慎一起進來。

  虞宗正三十多歲,長相周正,透著一股子威嚴剛正之氣,比較而言,一旁的二叔則更加儒雅清貴。

  二人恭恭敬敬向虞老夫人請安,之后虞宗正目光就落到虞幼窈身上:“窈窈你也不小了,整天膩在你祖母房里像什么話,家學念幾天?《女子論語》、《女戒》、《女德》、女紅中饋,琴棋書畫,又學了多少?”

  虞幼窈愣了一下。

  虞府里請了女先生,辦了家學,教導府里小姐們才藝,虞幼窈七歲就上了家學,只不過她性格跳脫,不是個能靜下心學習的人,三天打魚,五天曬網(wǎng),這三年下來,還真沒有正經(jīng)學過什么。

  祖母也十分頭疼,逼她學了一陣子,也不見什么成效,見她確實不是“才女”那塊料子,就沒有再逼她。

  所以,自打她之前病了一場后,已經(jīng)好久沒有去家學了。

  虞老夫人心疼孫女兒,沉著臉:“你這是什么話?難得休沐一次,就知道訓女兒,這就是你為人父的道理?窈窈前些日子大病一場,也沒見你關(guān)心一句,少把自己的官威耍到家里來。”

  當眾被訓了一頓,虞宗正面子有些掛不住,有些不贊同道:“母親,你也別太寵著她,倒把她養(yǎng)得越來越不知曉輕重……”

  這話兒明顯就意有所指。

  在場只要不蠢的都明白,這是在暗指虞兼葭摔倒受驚的事兒。

  “啪——”他話音未落,虞老夫人就狠拍了一小幾,上面的茶杯,被拍得哐當一跳,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
  虞宗正嚇了一跳,還待要再說什么,楊淑婉卻心驚膽跳地拉了他一把,不讓他再繼續(xù)說下去。

  虞老夫人目光犀利地將楊淑婉盯住,冷聲道:“說,讓他說,我倒要聽聽,你到底在他枕頭邊上吹了什么風,將他這個辯明冤枉,天子耳目風紀之司的左僉都御史的心都糊住了?!?

  楊淑婉一下子就變了臉,連忙搖頭道:“母親,您誤會了,媳婦兒……”

  虞兼葭輕扯了一下母親的袖子,暗示她不要再解釋了,以免越描越黑,讓二房的人瞧了笑話,丟了臉面。

  楊淑婉醒悟過來,低下頭不敢多言。

  屋子里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。

  虞幼窈焉焉耷耷地坐在祖母身旁,父親一向?qū)λ謬揽?,平日里一向偏疼三妹妹虞兼葭?

  她雖然習慣了,可心里還是會難過。

  想到夢里,她被關(guān)在鎮(zhèn)國候府小院里,父親待她不聞不問,仿佛沒有她這個女兒似的,她更是心中悲涼,一時間淚流滿面。

  這時,虞宗慎笑了一下:“窈窈大病初愈,身子還虛著,待天氣暖和一些再上家學也不遲,她一個女孩子家,又不用考科舉,建功立業(yè),不用那么嚴苛?!?

  “葭葭也是大病初愈,她頭幾天就去了家學……”虞宗正蹙眉,葭葭比窈窈還小了一歲,打小就患有心疾之癥,病才好了沒幾天,就去了家學。

  同為女兒,葭葭打小就聰明乖巧,善解人意。

  而窈窈天性頑劣,履教不改,之前葭葭摔倒受驚,雖然查出是丫鬟的過錯,但到底還是窈窈驕縱之故。

  這話教虞老夫人聽了直皺眉,正要出聲訓斥,虞宗慎就岔開了話題:“時辰不早了,令懷也該到了?!?

  他音將落,柳嬤嬤帶著兩個人進了屋里。

  虞幼窈連忙低下頭,捏著帕子胡亂將臉上的眼淚擦掉,匆匆抬起頭,就對上了一雙光芒晦暗的眼睛。

  四目相對,虞幼窈突然怔了一下。

  十四、五歲的少年,面容蒼白,透著陰沉病態(tài)之色,穿著青色暗紋直綴,身形單薄、有些伶仃瘦弱,背脊卻宛如孤山之巖,挺拔又雋秀,透著險峻嶙峋之態(tài)。

  他坐在一張櫸木椅子上,被一個長得高瘦,穿著灰色短打的少年推著,兩個大輪子被推得咕轆輕響。

  姑祖母家的表哥長得可真好看,比家中哥哥們都要好看,就是……虞幼窈看向了他的腿,眼中透著好奇之色。

  屋子里安靜了一瞬。

  目光盡數(shù)落在剛進屋子的少年身上,看到他的腿時眼神中難免透著探究、審視、同情、憐憫,以及搖頭惋惜之色。

  少年垂下眼瞼,擱在輪椅扶手上的手輕顫了一下,漸漸握緊。

  便在這里,他耳邊響起了一道溫軟,透著糯意的聲音:“祖母,這個小哥哥是姑祖母家的表哥嗎?”